2012年4月3日 星期二

【札記】管仲的自信

《史記‧卷62‧管仲列傳》:「管仲夷吾者,潁上人也。少時常與鮑叔牙游,鮑叔知其賢。管仲貧困,常欺鮑叔,鮑叔終善遇之,不以為言。已而鮑叔事齊公子小白,管仲事公子糾。及小白立為桓公,公子糾死,管仲囚焉。鮑叔遂進管仲。管仲既用,任政於齊,齊桓公以霸,九合諸侯,一匡天下,管仲之謀也。管仲曰:『吾始困時,嘗與鮑叔賈,分財利多自與,鮑叔不以我為貪,知我貧也。吾嘗為鮑叔謀事而更窮困,鮑叔不以我為愚,知時有利不利也。吾嘗三仕三見逐於君,鮑叔不以我為不肖,知我不遭時也。吾嘗三戰三走,鮑叔不以我怯,知我有老母也。公子糾敗,召忽死之,吾幽囚受辱,鮑叔不以我為無恥,知我不羞小節而恥功名不顯于天下也。生我者父母,知我者鮑子也。』鮑叔既進管仲,以身下之。子孫世祿於齊,有封邑者十餘世,常為名大夫。天下不多管仲之賢,而多鮑叔能知人也。」

清按:照一般觀點來看,管仲不會辦事、貪小便宜、無忠義之心,不過是個厚臉皮的遜咖罷了。但我覺得管仲這傢伙實在妙,為了功名顯於天下,寧可忍受世人嘲笑鄙夷也要留著有用之身苟活於世,才終於等到機會一展長才。管仲能熬過「貪、愚、怯、不肖、無恥」等罵名,可以想見他對自己的才幹極有信心,自認經天緯地之才不合因為小小挫折就埋沒了。管仲善權變,政治能力非同小可;同樣的,他的自信也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有啊!

2011年11月26日 星期六

【詩】Kuki之歌

荒荒冷野坪,
九鬼跳悲鳴。
鰲首黃粱夢,
催君鬥不停。

清按:
一、日文漢字「九鬼」讀作「くき」,羅馬拼音kuki,借指吾貓Kuki
二、Kuki是家裡年紀較輕的公貓,常跟另頭老公貓爭老大。Kuki敗多勝少,始終篡位不成,但似乎也從未放棄,不知他在想什麼,故作詩嘲之。

附上Kuki玉照一枚:

2011年10月26日 星期三

【詩】苑裡苑外

眼前倦骨勞形漢,
曾是雲遊苑裡人。
樗樹曲結嫌寡用,
鮒魚枯死恨無心。
脫出苑外休回顧,
擺渡濁流又怒嗔。
嗟嘆幽姿何處寄?
不如緩緩步紅塵。

清按:此為七言律詩。入苑裡則出世,出苑外則入世。

2011年10月16日 星期日

【感觸】復仇

看著仇人(或有過節的人)姿態逍遙固然令人不爽,但假使讓你報了仇,不論把仇人搞到窮困潦倒、精神崩潰或肉體毀滅,心裡真的就會比較舒坦、痛快、平衡乃至平靜嗎?如果不會,何不尋求復仇以外的方式來讓自己比較舒坦、痛快、平衡乃至平靜一點。至於所謂「有仇不報=是非不分」的批評,我想不見得是有仇不報,可能只是不使用把仇人搞到窮困潦倒、精神崩潰或肉體毀滅的方式報仇罷了。好像沒做報仇的行為,卻彷彿獲得復仇的快慰。那是什麼?一切都不重要了,其實……。

附:
《三國志‧卷37‧法正傳》:「(法正)外統都畿,內為謀主。一湌之德,睚眦之怨,無不報復,擅殺毀傷己者數人。」
《李敖回憶錄》(台北:商周,1997年5月1日初版)頁461:「我做『善霸』,一生恩怨分明,有恩必報、有仇必報,絕不『算了』。我常說有仇不報的人就是忘恩負義的人,因為這種人是非不分明。」

【閒聊】生活作息

因為只要一思考就很難克制,即使到了該睡覺的時間,腦袋依舊轉不停,理所當然就失眠了。總之,作息規律對我而言好困難。比較適合的工作型態似乎是:做到自然倒,睡到自然醒。

不過,做到自然倒可能是家常便飯,睡到自然醒卻是人間奇談。

2011年10月14日 星期五

【詩】天降暴雨

雲龍壓地猛,
北市水當簾。
伸手不見指,
仰頭難視天。
溪濁黃上漲,
履惱沼中黏。
願舉鯤鵬傘,
一遮眾苦顏。


清按:此為五言律詩。週五下午民訴課了,歸途忽逢暴雨,有感而作。

頷聯本是「+∣--∣,--∣∣-」,因拗救而改作「+∣+∣∣,+--∣-」。

第七句的「鯤鵬」出自《莊子‧內篇‧逍遙遊》:「北冥有魚,其名為鯤。鯤之大,不知其幾千里也。化而為鳥,其名為鵬。鵬之背,不知其幾千里也。怒而飛,其翼若垂天之雲。是鳥也,海運則將徙於南冥。南冥者,天池也。」

尾聯有杜甫《茅屋為秋風所破歌》的味道:「……安得廣廈千萬間,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,風雨不動安如山。嗚呼!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,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。」

2011年8月24日 星期三

【詩】逸民

獨坐霜林落葉紅,
更傷秋水漸灰湮。
廣陵怎慰途窮恨?
且寄浮萍做逸民。

——————我是分隔線——————

清按:此為七言絕句,暫且題曰逸民。

第一句出自王國維《點絳唇》:「厚地高天,側身頗覺平生左。小齋如舸。自許回旋可。聊復浮生,得此須臾我。乾坤大。霜林獨坐。紅葉紛紛墮。」

第二句的「秋水」借指寶劍,古人以劍身冷凝如秋水,故名之。如李賀《春訪正字劍子歌》:「先輩匣中三尺水,曾入吳潭斬龍子。」

第三句的「廣陵」指《廣陵散》,據蔡邕《琴操》所載是「聶政刺韓王」的故事,情節與《史記‧刺客列傳》頗多出入。嵇康就刑前索琴高奏一曲,即是《廣陵散》。「途窮」用的是阮籍的典故,《晉書‧阮籍傳》說他「時率意獨駕,不由徑路,車迹所窮,輒慟哭而反。」

又,范曄《後漢書‧逸民傳‧序》云:「彼雖硜硜有類沽名者,然而蟬蛻囂埃之中,自致寰區之外,異夫飾智巧以逐浮利者乎!荀卿有言曰『志意脩則驕富貴,道義重則輕王公』也。」